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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基雅维利《君主论》

09 September 2014

本文是对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一书的读书笔记。最初听说马基雅维利其人是在一款叫《中世纪2:全面战争》的游戏中,这款游戏的读取界面中总有许多关于战争的名人名言,或名著片段,其中有一则便是马基雅维利所说的君主应该关心的只有军事,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目标——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便出自其极富盛名的《君主论》一书。然而事实上马基雅维利所处的时期已然是中世纪的身后,当时正是法国携百年战争战胜英国之余威,“拿着粉笔”1便占据了此时尚是城邦林立的意大利;在这一时期身为意大利佛罗伦萨政治家的马基雅维利,亲眼见证了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兴起与衰亡,美蒂奇家族的逃亡与回归,无数小国的灭亡,切萨雷·波吉亚2的崛起与覆灭,以及法国和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等大国在意大利的角力,并经历了个人的辉煌与沉沦。这部书便写于怀着满腔热忱的他被迫卸甲归田之后。

概述

《君主论》一书主要基于罗马史与马基雅维利从政期间本人所目睹的意大利政治局势变化。其主要内容是讲述如何成为一名专业的君主,而其终极目标则是“召唤”一位君主统一整个意大利。全书从君主国的分类极其各自的特点着手,叙述如何维持和占领一个君主国;然后讨论了其军队建设理念,以及君主的军事责任;最后则是讨论君主应该具有怎样的特性。关于后面两个方面,马基雅维利认为雇佣军和外国援军都是不可靠的,一个国家想要强大必须建立自己的军队;君主的唯一专业便是军事,除此之外不应该有任何其他的目标(就是我们前面那则他在游戏中的名言所说的);君主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是不应该去追求某些美德的——但是他应该表现得像拥有这些美德一般。

君主国的分类及各自的特点

世袭君主国和新的君主国

马基雅维利首先把君主国分为世袭君主国和新的君主国两类。世袭君主国指的是长期以来在君主后裔下统治的君主国,他认为,由于这里的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在君主后裔统治下生活,除非遇到外部的“异乎寻常的格外强大的力量”,否则一位君主只要有通常的能力便可以维持他的地位。而这在新的君主国中却只能是困难重重,这是因为新的君主国中的臣民往往因为希望改善自己的境遇而愿意更换统治者,而事实往往,不可避免地,是更糟糕,因此征服时借以依赖的朋友反而成为了敌人,这就导致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而对于被征服的国家,又可以分为两种情况,或是被征服者和征服者属于同一地区,使用同一种语言,或是并非如此。而维持自己在前者的统治比后者更容易——只要灭绝过去统治这一国家的君主的血统,并维持原本此地的法律和赋税即可。而对于后者,最好的办法则是征服者的君主亲自驻节当地,这样可以及时察觉骚乱,在其“为虺”时便能摧之;此外可以免当地于官吏的掠夺,并使当地的盟友感到更加亲近,当地的敌人则更加忌惮。君主还可以在被征服的地方派遣殖民者,马基雅维利认为这是比派遣军队要好的办法,因为它花费少,触犯的人也少,并且可靠;相比之下派遣军队的花费可能就超越了占领这个地区的所得。此外君主应该使自己成为这个地区中各种弱小势力的首领和保护者,但同时保持这些势力的弱小,并削弱其中较强大的势力,以及注意不要让任何同自己一般强大的国家因为某种意外而插足此地——但如果这一情况可能会发生,决不能为了避免战争而拖延时日,因为战争无法避免,而拖延则是听任情况变得更加混乱。

由君主和臣仆统治,和贵族统治两类君主国

此外马基雅维利还将君主国从政治体制的维度出发,又把君主国分作了由君主和臣仆统治和由君主和贵族统治两类。前者的典型是土耳其3,后者的典型则是法国。在后者中诸侯拥有臣民们的爱戴,而在前者中只有君主可以说集万千爱戴于一身,而官员们仅仅是被看作君主的代理人。马基雅维利认为,征服前者是困难的,但保有它却是相对容易的,这是因为收买君主的奴才所能得到的好处非常有限,因为人民不会追随他们,但在征服该国之后只需要灭绝该国君主的家族就不会再有任何可怕的威胁了。相反,征服后者是容易的,保有它却是困难的,因为收买一批心怀不满的贵族便可以入侵那里,但一旦获胜,这群有自己野心的家伙可能就不再是你的朋友了。

从同样的维度出发,又可以将被征服的国家分为两类:共和国和君主国。对于前者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毁灭它,二是亲自驻扎在那里。因为习惯自由的人总是缅怀过去自由的岁月,他们有较强的复仇心,因此要想稳固地占有它除了把它搞得四分五裂没有更好的办法。相比之下对于后者只要消灭原本君主的家族就可以了——那里的人民已经习惯于服从君主。

获取君权的不同途径

除了君主国本身之不同,一位君主获得一国的途径也有差异,马基雅维利在这里把它们分为依靠自己的武力和能力的,以及依靠他人的武力和幸运的。他认为,前者创业艰难,但是创业成功以后守业便相对容易——其创业的困难体现在他们必须要着手创立新制度,而这必然会招致敌人,却未必会吸引本能受益的人成为拥护者(由于他们对这一前途的不确定),然而一旦成功,由于拥有自己的盟友和军队,其守业便并非难事了。相比之下,依靠他人武力或幸运荣登大宝之人可能并不拥有属于自己的武力,甚至不懂得如何发号施令,他必须在登位之后奠定诸多基础,而这些基础是依靠自己武力的人在创业途中便奠定了的。

除以上两种取得一国之方式,马基雅维利还将通过邪恶之道取得君权的人分为专门的一类——之所以他没有把它归于“能力”一类,因为在书中他用 virtue 一词指代能力,而这个词同时还有美德的意思。以书中所举的西西里的阿加托克雷为例,他以平民之身投身军界,然后通过杀死锡拉库萨共和国的所有元老和富豪而登上了国王的位置。马基雅维利一方面认可他“出入危殆之境的能力和忍受困难、克服困难的大勇”,“没有理由认为他比任何一个最卓越的将领逊色”,一方面又认为他的邪恶与残暴行径“不允许他跻身于大名鼎鼎的最卓越的人物之列”。同时马基雅维利还指出,即使是这样取得君权,只要“妥善”地使用邪恶、残暴的手段,依然可以长久地保持他的地位。因此他还指出,君主夺取一国后,应当将所有必须做的损害行为“毕其功于一役”,而后决不再做,同时通过施恩布惠的方法争取人民。

有时候一些平民也可能因为市民或者贵族的喜爱而被拥立登上王位——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讨好这两方,因为人民希望摆脱贵族统治和压迫,而贵族要求统治和压迫。马基雅维利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依靠人民比依靠贵族更加靠谱,这是因为:一,如果一个君主是贵族扶立的,贵族便会认为自己和君主是平等的,从而不服从指挥;二,公平处理事物而不损害他人即可满足人民,却无法满足那些有着更多欲望和野心的贵族;三,人民人数众多而贵族人数较少,因此后者更好对付;四,贵族更不靠谱,而且可能会对付你;五,一个君主国可以没有贵族,却不能没有平民。因此一个人如果由于人民的拥护而成为君主,他应该保持与人民的友好关系;如果由贵族拥护,他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争取人民。

军事理念

建设自己的军队

马基雅维利认为一个君主“必须把自己建立在稳固的基础之上,否则必然地招致灭亡”,而这主要的基础就是良好的法律和良好的军队,其中前者又依赖于后者。

而一个国家所可以依赖的军队分为三种:雇佣军,援军,和自己的军队。马基雅维利认为,其中前两者不但是无益,还可能是危险的。首先雇佣军是毫无纪律与忠义的,他们绝不会愿意为你拼命;其次,雇佣军首领如果能干,就会常常违背你的意愿压迫你或他人追求自我扩张,而如果是无能的则会招致你的毁灭。另一方面援军所能带来的危害更甚于雇佣军,因为即使赢了,你的下场也只是援军的俘虏4。因此马基雅维利认为,一个国家要想强大,必须建设并依靠自己的军队,而且由君主亲自挂帅。

军事是君主的唯一专业

在君主在军事方面所应承担的责任上,马基雅维利认为:

君主除了战争、军事制度和训练之外,不应该有其他的目标、其他的思想,也不应该把其他事情作为自己的专业,因为这是进行统帅的人应有的唯一的专业。

因此君主除了在战争时期领导作战,还需要在和平时期不断进行训练和思考。这包括:一,组织和训练他的人;二,训练自己,包括:锻炼身体,习惯艰苦生活,像邓艾那样认识各种地理状态,思考在各种地形上如何作战;三,“以史为鉴”,“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君主所应具有的特质

美德还是恶行?

也许许多人认为一个理想的君主应该是美德的典范,他应该乐善好施,言而有信,勇猛强悍,虔诚自持,同时尽可能地拒绝一切恶行。但是马基雅维利从现实的角度出发,指出:

君主必须有足够的明智远见,知道怎样避免那些使自己亡国的恶行, 并且如果可能的话,还要保留那些不会使自己亡国的恶行,但是如果不能够的话,他可以毫不踌躇地听之任之。

以“慷慨”这一美德和其对应的恶行“吝啬”为例,慷慨需要金钱,一个君主一旦有了慷慨之名声,想要保住这一名声,除非自己有足够的财产可以负担,否则势必加重臣民的负担,结果是使少数人受惠,却被大多数臣民所仇视。因此君主应该不介意自己承担吝啬的名声,因为收入丰盈而能保家卫国,同时不加重臣民的负担,才是最大的慷慨。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当一位君主带军队出征时,通过慷他人之慨而让军队追随你却是必要的。

再譬如说“残酷”和“仁慈”。前者叫人畏惧,后者叫人爱戴,乍一看似乎后者比前者更好。但是人类是忘恩负义、追逐利益的;而残酷虽然听起来不好,却能为地区带来秩序,从宏观角度来看,其相比那种坐视混乱发生的过分仁慈而言,反而更加仁慈。同时当君主在战争时期领导军队时,也只有依靠残酷之名才能保持军队的团结和踊跃。此外马基雅维利还认为,一个君主被人敬畏好过被人爱戴,因为:

人们爱戴君主,是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而感到畏惧则是基于君主的意志,因此一位明智的君主应当立足在自己的意志之上,而不是立足在他人的意志之上。

基于基于类似目的的推理(这半句话不是打错了!),一位君主也应当知道在何时打破承诺,因为能够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在马基雅维利看来,对于一位君主来说,在很多时候拥有美德其实是有害的,但是同时他又指出,显得具有这些品质却是有益的5

你要显得慈悲为怀、笃守信义、合乎人道、清廉正直、虔敬信神,并且还要这样去做,但是你同时要有精神准备作好安排:当你需要改弦易辙的时候,你要能够并且懂得怎样作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必须理解:一位君主,尤其是一位新的君主,不能够实践那些被认为是好人应做的所有事情,因为他要保持国家, 常常不得不背信弃义,不讲仁慈,悖乎人道,违反神道。

君主如何受人尊敬

君主必须避免自己受到他人的憎恨与轻视。首先要避免的就是侵占臣民的钱财或妇女,因为这最容易招致怨恨。此外君主决不能表现得变幻无常、轻率浅薄、软弱怯懦或者优柔寡断,否则很容易受到轻视;他所表现出来的应该和这些恰好相反,且让人们对他抱有一种谁也别想欺瞒他的感觉。在对外问题上君主只要拥有坚甲利兵,就一定会有亲密的盟友;而在对内时,君主最有效的办法是不受到广大人民的憎恨,这样阴谋者亦不敢贸然行事。当然最稳妥的莫过于既不得罪贵族,也不得罪人民,这就要求君主把带责任的事委托他人,而布惠施恩之事保留给自己——这里马基雅维利提到了法国在这方面非常好的一个创举:议会,这个机关可以弹劾贵族,维护人民,同时不需要君主来担责任。此处马基雅维利还特别讨论了同军人和人民搞好关系何者更为重要。在他看来,对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君王来说,除了土耳其皇帝和苏丹外,满足人民比满足军队更重要,因为前者的力量更大。

除了避免受到他人的憎恨与轻视外,一位君主还需要以实际行动赢得他人的尊敬——而且最好是不寻常的事情,譬如从事于伟大的征服,或是内政管理方面的罕见范例。在对外问题上,两方对立时,必须旗帜鲜明、毫无保留地支持其中一方;绝对不能采取中立的态度,否则只会两边都不讨好,甚至在沦为两方中那个强大的胜者的战利品。君主切忌去追求一条万全的途径——因为通常这都不存在;正确的做法是谨慎地认清各种不利的性质,然后选择害处最少的。在对内时,君主应当鼓励人民安心从事他们的业务,给予他们奖励,会见他们以表现对他们的重视——但务必要保持自己的威仪。

君主如何驾驭群臣

君主必须选择那些只想着君主的大臣,而避开那些关心自己胜于君主的大臣;同时为了使大臣们保持忠诚,也必须尊敬他,使他富贵荣耀,让他分担职责,还要让他觉得如果没有君主自己就站不住。

君主身边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谄媚者,如果听信这些人的话是十分危险的;但是如果想要防止人们阿谀奉承,就必须允许他们说真话,而这,在马基雅维利看来,也是非常不好的,因为它会损害君主的威严6。因此马基雅维利提出了这样的折中的解决方案:在国家中选拔一批有识之士,只允许他们对自己讲真话,凡事广泛听取他们的意见,然后按照自己的看法做决定。但是同时,他还指出,即使是这些人,也只能就君主所询问的事情发表意见。然后一旦作出决定,就决不再改变。

呼唤一位能够统一意大利的君主

如本文前面所说的,马基雅维利写作此书的终极目的,可以说是“召唤”一位伟大的君主来统一意大利7。所以在全书的最后,自然要讨论一番意大利的时局问题。在他看来,之前在意大利失去他们国家的那些君主,都是由于自己的无能——他们或者依赖于雇佣军或援军而没有自己的军队,或者没有承担起自己在军事方面的责任,或者不懂得怎样使自己免于和人民或者贵族为敌。在马基雅维利看来,只要这些君主没有这些缺点,且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他们就不会丧失自己的国家。

马基雅维利十分渴望能有一位伟大的君主将意大利统一起来,而切萨雷·波吉亚是他认为曾经最接近成功的——尽管他最后在顶峰时惨遭覆灭。对此他感叹说:

虽然最近在某个人身上可看到一线希望,使我们认为可能是上帝派来赎救意大利的。可是后来在他的事业登峰造极的时候,他被命运抛弃了。

在他的分类学中,波吉亚属于依靠他人的武力取得君主国的人,他的父亲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向法国人借兵夺取了罗马尼亚。但随后波吉亚便聪明地认识到了依靠他人武力的不可靠,于是通过诡计消灭了自己的敌人,还用金钱笼络了他们曾经的党羽,并不惜用严酷的手段赢得了罗马尼亚人民的支持。此外,为了应对他父亲死后,新的教皇可能对他不友好所可能带来的问题,他一面将曾经废黜的统治者的家族灭绝,一面争取罗马的贵族和枢机主教团,并设定了清晰的计划来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统治权。然而最终波吉亚还是功败垂成,原因在于他的父亲亚历山大六世去世时,他自己也身患重病:

在朱利奥二世当选教皇的那一天,公爵8告诉我说,他事先已经预感到他的父亲死时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并且事前已经找到了万全的对策,唯独从没有料想到他父亲死时他自己也会濒临死亡。

因此,在全书的最后,马基雅维利这样热情地呼唤:

我无法表达:在备受外国蹂躏的一切地方,人们将怀着怎样的热爱、对复仇雪耻的渴望、多么顽强的信仰,抱着赤诚,含着热泪来欢迎他!什么门会对他关闭?有什么人会拒绝服从他?怎样的嫉妒会反对他?有哪个意大利人会拒绝对他表示臣服?蛮族的控制对于我们每一个人都臭不可闻了。请你的显赫的王室9,以人们从事正义事业所具有的那种精神和希望,去担当这个重任,使我们的祖国在她的旗帜下日月重光,在她的指示下,我们可以实现诗人佩脱拉克的话语:

“反暴虐的力量,将拿起枪,

战斗不会很长!

因为古人的勇气,

在意大利人的心中至今没有消亡。”

我的看法

这里浅谈一下我对这本书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识趣所囿,难免有在专业人士看来幼稚的地方,不免贻笑大方。

许多人都很可能会批评,马基雅维利的书一是过于功利,二是过于极端,比起“君主论”这个名字,可能更像一本“暴君指南”。在我看来,一方面要求一个人的思想超越他的时代是不公平的,另一方面理解一个人的思想也必须将自己代入他的那个时代。譬如先前我读吕思勉先生的《先秦学术概论》,他在讲道家时便说,老子所感慨的是“农业生产之小社会”,当时:

民权不发达,一国之事,恒操于少数贵族之手。此少数贵族,则惟务剥民以自利,以遂其淫侈之欲。甚至争城争地;或眩惑于珠玉重器,糜烂其民而战之。民固深被其殃,彼亦未尝不还受其祸。古代之亡国败家,由此者盖不少也。

因此老子才有“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这样的议论。如果脱离时代,单单以此字句出发,断定老子反对物质文明,岂不大谬?看待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亦是同样的道理。在当代社会中政治家们需要谨慎地制定和修改包括税收、医疗、保障等各种政策,处理教育、就业、环保等各类问题,其复杂程度远非公元15或16世纪的人所可以想象,如果就此来批评马基雅维利的“军事是君主的唯一专业”这一主张,岂不是十分不公平?

鲁连子有云:“堂上之粪,郊草有芸;白刃交前,不救流矢。”意思是事分轻重缓急,刀刃马上砍到自己身子上时,怎么还会去顾及远方飞来的流矢?此话亦可以用来形容当时的意大利政治形势——小国林立、没有一个统一政权,因此只能被法国、西班牙等被马基雅维利称为“蛮族”10的人的军队所蹂躏。此时在马基雅维利看来最迫切的事情莫过于统一意大利以抵抗外族的入侵,从这一方面来看指责其书中的理论过于功利或极端更像是不了解他人痛苦的人说的风凉话。

当然,即便如此来理解马基雅维利,我们还是要承认,书中的一些内容还是不免显得过于暴戾,譬如灭绝敌对家族,或是毁灭掉那些习惯于在自由法律下生活的国度;然而其目的却还是为了创造一个统一的、从此不再受外族欺凌的国家。为了一个正义的目标可以做多少恶事?这种问题太过高深与艰难,我就不在这里不自量力了。但我知道英语中有句话叫“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此话形容马基雅维利之思想,实在是十足的贴切。

脚注

  1. 原著商务印书馆潘汉典译本第十二章:“法国国王查理八世‘拿着粉笔’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而占据意大利。”译文注中解释说这“是引用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形容法国查理八世征服意大利轻而易举所说的俏皮话。据说,在 1494 年查理穿过意大利时没有遭到抵抗,因此教皇亚历山大常说法国人侵入意大利,手里拿着粉笔(石膏),只要在那里画上标记就能够在那里安营扎寨,而无需拿着剑进行战斗。” 

  2. 对,就是美剧《波吉亚家族》里那货。潘汉典译本中将其翻译为切萨雷·博尔贾,这里由于现在波吉亚这个名字可能更出名而没有采用原译文中的名称。 

  3. 应当还有中国。 

  4. 不用看马基雅维利所列举的例子,想一想当年秦国和后来的刘备是怎么取得巴蜀的吧! 

  5. 这其实让我想起了奥森·斯科特的安德系列中所描绘的安德的哥哥、地球的霸主(可以看作是整个地球的君主)彼得,他本身是个残忍的人,但他意识到如果想要被人们所信服,必须要装作一个具有各种美德的人,《安德的流亡》中这样彼得“他次做决定时都会思考,一个善良的人会怎样做,然后就按照这做法去行事”。然而不同的是,由于此时地球已经不面临任何外部威胁(此时唯一已知的外星文明已被安德灭亡),他的结果反而是“现在,关于人类的本性,他已经有了非常重要的领悟。如果你的整个一生都在假装做一个好人,那么就没办法将你和一个真正的好人去区开了”(《安德的流亡》,百花文艺出版社译本,357页)。 

  6. 在我看来,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明朝后来出现的诸多向皇帝进谏以博取名声的“沽名卖直”之辈。 

  7. 可惜的是这一愿望显然没有成功。马基雅维利于1527年逝世,而意大利王国在1861年才建立——即使在那时,意大利也还算不上统一。 

  8. 指切萨雷·波吉亚,封瓦伦蒂亚公爵。 

  9. 应当是指这本书拟献给的佛罗伦萨的统治者、乌尔比诺公爵、美蒂奇家族的洛伦佐二世。可惜似乎献书并不成功。 

  10. 或许这一称谓是由于他的罗马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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